前幾日晚上,我約了一位從國中就認識的好兄弟出來聚聚,他是位運動選手,目前也是以這項運動為主要收入來源。那天他就跟我分享關於他現在的處境,他說他今年的目標是拿到職業賽的冠軍,我認為非常有建設性,也對他現階段來說是相當重要,接著他跟我提到關於同儕之間的比較。
在年輕時候不免會多少比一下,比一下成績、收入、甚至比一下女朋友,我覺得這都沒甚麼大不了,但是如果陷入痛苦就不好了。我朋友正是遇到這樣的問題,他在運動圈子內算是先天條件沒有很好的,換句話說就是背景沒有很夠,他說只有在比賽開始時,他才感受到平等的感覺,感覺到他終於可以「公平」的競爭了。
一開始我分享我先前提過的「無限賽局」與「長勝心態」概念,但後來想想好像不太對,對他而言,目標非常簡單明瞭,冠軍,沒有其他。我不服輸地再提供另外一個想法,讓他去用不同組合技讓自己的價值變得更好,你不一定要靠比賽賺錢,也可以當教練教球,這樣一來,一切的競爭又建立在公平的水準上。
又後來,他繼續分享我們之前的同學,年紀與我們相仿,卻已經有40歲老闆才該有的財富水準,一聽之下我也相當訝異,但後來想想,我自己根本不太在乎什麼物質,更重要的是我也不太會去跟別人比較,對比我朋友卻深陷在比較帶來的痛苦無法自拔,他說,物質似乎就是一個衡量自己身價的東西,但是怎麼取得無關緊要。
到底怎樣才是成功?
聽完他的處境,我回家深刻反思我自己的狀況。從小雖然我成績算是不錯,但是我從來並不覺得是我自己很厲害,我都只跟別人說我很幸運,當別人問我為甚麼念牙醫系時,我都回說我就只填到這個系而已。聽起來的欠打程度不比自戀還低,但實際上在我看完<<成功的反思>>這本書後,我才發現好險我是這樣想。
在現在的社所宣揚的理念是這樣,給你平等的機會,訴說著每個人都有成功的可能性,而政府或機關也創造完全平等的空間與環境,但終究現實是殘酷的,沒有辦法每個人都成為頂尖菁英人士,畢竟名額有限。長久下來就會造就一群傲慢無比的菁英,因為他們相信自己是靠自己的努力換來現在的成就的;反觀不是菁英階級的人,卻會被這樣的思想給折磨,因為他們會被告知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才會導致他們今天這樣的結果。
就拿升大學考試來說,名額有限大家都知道,全台灣也無人不想進台大念書,當僧多粥少的時候我們決定用大考(學測、指考)來決定誰有資格錄取,用一場最公正公平的考試來評判每個人的適合程度,以上這些僅是大家心中的理想。實際的情形是,大考變成定義高中生優劣的唯一標準,科系變成大學生唯一的自信來源,因為我念甚麼系所以我厲害,你念不到是因為你爛。
台灣社群論壇常出現的戰學校、戰科系就這樣而來,明明是不同專長共同合作讓社會更好,如今卻變成階層排序下來,依照科系或是職業來分尊貴,或是利用金錢多寡,來決定你要對這個人有多少尊敬值。
不同的成功觀點
現在的人依靠這些被定義出來的「才能」來決定社會地位,現在市場的機制是以需求做為衡量,你能滿足的需求愈大,你就能換到更多的報酬,所以導致更嚴重的社會地位差距,因為總是有些工作比較有需求,有些就是沒有那麼必要。
但是論及社會貢獻程度呢? 是不是其實錢根本不是衡量的標準,一位毒販薪水比外科醫師高出不知道幾百萬倍,但是他的貢獻卻是要加絕對值才能計算的,我們都不否認外科醫師在社會中的地位不低,但是如果你把毒販跟高中老師比呢,憑什麼高中老師薪水這麼少,難道他沒有貢獻社會的價值嗎?
或許多數時候我們都忽略一個重點,就是大多數的時候我們的報酬跟努力是沒有關係的,並不是說不努力就能有好的報酬,而是我們所具備能夠賺錢的特質,包含個性、家庭、教育通常都不是隨機的,而是多多少少有人為的因素在內,因此我們不能說自己的成功來自於自己的努力,因為成功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協助與運氣成分存在。
所以與其說一定要在某項指標獲得成功,不如改變成功的方向,不去計較與比較物質上的成果,也不把外在功名利祿當作衡量的標準,自然就不會擁有菁英的傲慢,也不會引起反菁英的憤怒,不再用這樣的階層區分別人,才有辦法化解隔閡,不同工作有不同的價值,誰都不希望誰罷工,但如何才能達到這樣的處境呢?
尊敬
現在社會這樣的功利主義並非不好,它非常有效率,也毫不浪費,畢竟不論出生高低,只要有能者便能脫穎而出,先不論階級流動變得更差這件事情,這個方法看似公正、公開、又直接,但是除了剛才說過的副作用外,還是會造成年輕世代更大的壓力,尤其是貴族世家,為了延續家族優良的傳統,便必須表現得更優異、更傑出,因為只有此方法才能保有榮耀。
因此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去將成功的機會隨機化,譬如說通過一個門檻,剩下的入學名額全採抽籤,雖然會引起許多的反彈,但是這些申請上的菁英便不會囂張跋扈的鄙視其他人,而是千杯謙卑再謙卑,因為自己的所有大多是運氣成分。
而對於以前你覺得比自己不如的族群,抱持著尊敬與感恩,尊重別人的專業,因為沒有他們你的確活不下去,而儘管他們的薪水或社會地位不如你,但不代表你並不需要他們的付出,每個行業與專業都有自己的價值,無關乎比較誰贏誰輸,而是在於尊重與信任。
我們看到很多故事,講述某某人因為才能優異而翻轉階級的故事,看起來是要讓我們知道「才能至上」的好處,但其實我們應該唾棄這樣只能以才能才能脫離種族歧視或貧富差距的社會,我們需要的是大家一同努力的共善社會,而非只處在對立與衝突之中。